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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10月24日,微信上同学发出一条信息:草婴先生离开,致哀。
这位同学的心很软,并且似乎格外关注讣闻,年初姚贝娜离开,他在朋友圈当中第一个转发消息,年中克里斯托弗离世,他在深夜发表信息。这次轮到了草婴先生。
记得当时和几位师友聚餐,突然有人拿着手机说姚贝娜因病辞世,大家纷纷议论起来,有人表示不喜欢她的歌,有人说她稍显做作。国人的臭毛病,背后提起名人,总要说点坏话,不如此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清高,于是用词越来越激烈,立意也越来越恶毒。直到一位老教授大声喝止:人都不在了,说点好的吧!
媒体似乎也走了同样一条路,先说坏,后说好,以个人感受开头,以终极问题结尾。最终的最终,姚贝娜出身的《中国好声音》专门在盛大的演唱现场做了一个环节纪念她,完成了这场全民的心灵洗礼!姚贝娜离世,俨然成为公共事件!
然后是克里斯托弗。我说的不是“超人”的扮演者,里夫去世是在2004年。我说的是“甘道夫”的扮演者。如果我这么解释,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甘道夫是谁,即便我加上《魔戒》《星战》这样的提示词,该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。但是知道的,表现出来的狂热有的时候让人受不了:他当过兵,组过乐队,写过小说,演过电影电视剧,业余热爱击剑。如果只是这样,我们会点点头表示:这哥们牛!但接下来狂粉会用布道般的语气继续说:当的是间谍,到德国炸过机场,在北非杀过德军;乐队出过唱片,还不止一张,销量还挺高;小说写着玩玩,稿费就差点够一辈子花的;《007》的主创者是他的表弟,故事几乎就是他经历的复制,但他还就是看不上邦德,专门演反派;击剑是爱好,但是得过大赛冠军。这些话如果当面说,我只能忍着听完,如果是电话,我就会挂了,是微信,就略过——您这都快活成完人了,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,给我添堵,何苦呢?再说,你就是再厉害,与我毛相干?但是全国像我这样理智的人不多,君不见,每隔若干时,我们国家都会出现一大群人,为了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,顶着单位领导的白眼、媳妇的呵斥,激烈挥洒着自己的体力精力以及情绪!所以,能够有这么一帮狂粉,在自媒体上形成这样一阵宣传狂潮,似乎也不那么奇怪了!
然后,今天是草婴先生离世的第四天,似乎,只有我,还在写这篇文章。
特殊年代过去,文学迎来复兴,最早进入大家视野的,还是苏俄文学。不假思索的,提出几部文学著作的名字,会是什么呢?《战争与和平》《安娜·卡列宁娜》《静静的顿河》。托尔斯泰的名字大家都知道,肖洛霍夫文青都知道,草婴?只有专家才知道。2008年之后,专家也不太知道了。可以上那几部作品,没有他,大家不会知道。
草婴,翻译家。这个职业,英文叫做interpreter,也叫translator,说的是一种不但要懂语言,还要懂人情,懂历史,懂文化的,不但懂自己国家的,还要懂别的国家的,不但要感动自己,还要写出来感动其他人的,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、热情,耐得住寂寞,经得起嘲讽的,从事者会把这门事业变成理想的,职业。
对不起,《静静的顿河》不是草婴先生翻译的,是力冈先生。1997年先生离世之时,别说媒体报道,连一纸讣告都没有。
这或许是个需要面对的问题。
The first step in solving any problem is recognizing there is one。
让我们把这句话翻译过来,记住它,然后,做点啥!
钟小骏
本文来源:山西新闻网-山西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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